我跟婆婆的關係一直不太好。雖然我很努力扮演好媳婦的角色,可是她總是不滿意。收衣服,她翻來覆去覺得我疊得不好;煮飯,要不是說不夠彈就是嫌太爛;我儘量不外出,她說我太不長進;偶爾出門跟朋友吃飯,她又擔心我不安於室。 

從小,爸爸媽媽就告訴我,女孩要有女孩樣。他們送我去學鋼琴、學芭蕾、學畫畫,後來還學長笛。我雖然念普通高中,大學念企管,但是我的鋼琴和長笛一直沒有間斷。 

和我的丈夫是在一場音樂會認識的。那天我下班遲到,進場時已經準備開演,他坐在我的位置上,連聲抱歉,原來他的位置在同一排的最旁邊,而我是在中間,他看空著,就挪了過來。沒料到我出現,他只好再回去坐。 

那天是演奏有我最愛的拉赫曼尼諾夫作品第二號與第三號鋼琴協奏曲。中場休息時間,他過來和我聊天。就這樣,我們開始了交往,然後結婚。在別人眼中,我們是那種人人稱羨的郎才女貌,雖然我並不認為自己有多美,不過我丈夫真的長得很帥。 

從小到大,一直沒有什麼特殊宗教信仰,古典音樂是我最大的情緒出口,直到一次偶然機會裡,我接觸了心靈成長課程,終於讓我在面對婆婆刁難時,有了比較舒服的依靠。我的心靈課程老師長得很美,她和我一樣,有婆媳問題,最後她選擇離婚,離開無能的丈夫。她安慰我,我先生處理得不錯,只是因為婆婆太強大,讓他無力抵抗。為了上這堂課,我每個月都要親自去臺北一趟。 

婚後,我沒什麼朋友,心靈老師成了我最好的姊妹。有時候,她來南部出差,我會邀請她到我家住,這樣也可以和她多些時間聊天。我婆婆也喜歡她,誇她能幹會說話。看到婆婆跟她有話聊,我覺得很驕傲。我才不是她想的那麼糟,對吧? 

有天,我趁婆婆去幫小姑坐月子的空檔,買了兩張票去聽音樂會,原本丈夫和我一塊兒去,但他後來說公司有事,得趕去加班處理,我就獨自前往音樂廳享受那一晚。結果樂團臨時有狀況,演出只好延期。我想想,乾脆回家約我的心靈老師一起出門喝咖啡。 

回到家看見門口有先生剛出門穿鞋子,覺得奇怪。我不想多想,可是耳邊有些聲音傳了過來。 

我的心靈老師跨坐在我丈夫身上,好像我在彈鋼琴那樣,忘我搖擺著,房間還傳出我最愛的拉赫曼尼諾夫,搭著兩人的呻吟。他們隨著音樂,不斷變化姿勢,最後看到我丈夫快馬加鞭,在迸出一陣嘶吼聲中,我知道他射了。這是我好久沒聽到的熟悉聲音,他在我的心靈老師身體裡和拉赫曼尼的琴聲中,讓我聽見了。 

我現在從監獄小窗裡往外看,什麼都沒有,只能憑著想像,聆聽我最愛的拉赫曼尼諾夫。獄友看我掉淚,知道我又想起那段被背叛的婚姻,靜靜陪著我。但我始終沒有後悔,親手殺了心靈老師。她怎麼可以那麼慘忍,趁著我對她敞開心門時,卻爬上我先生的身體,打開她的雙腿? 

我始終相信,她死有餘辜;而法官認為手法兇殘,而且毫無悔意,最後判了我重刑。我只想問這位年輕女法官:如果妳的好友上了妳的丈夫,妳會怎做?所以我沒再上訴,因為那位年輕女法官根本無權置喙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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