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每天固定慢跑五千公尺,偶爾下大雨才暫停,不然一年幾乎沒有停歇。他希望自己維持最好的體態,就算身邊已經有了老婆,他也仍貪戀著女人們對他放電,即使只是個眉目傳情、再多些打情罵俏,他都可以樂上好一陣子。 

偏偏妻管嚴,手機、電郵都要檢查,任何訊息信件往返,太太瞭若指掌,張三李四王五趙六,全都記得清清楚楚,無一混淆。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妻子嚴密監控,男人總有辦法找到漏洞,溜出去玩耍一番。也或許如此壓縮,他更加精明,也對每一次的邂逅的期待更高張。 

其實妻子待他不錯,管得嚴,除為了掌握行蹤,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他健康。 

他們夫妻倆三餐清淡養生,舉凡蔬菜水果豬牛雞鴨魚,食材都從有機小農或者無毒農場那當日揀選新鮮宅配,妻子更是不忘每天備好保健食品,綜合維他命、蜆精、葉黃素、鈣片、維骨力,一天吞上十來顆藥錠不誇張;對了,最重要的是,妻子特別選了含鋅的維他命。她聽說鋅是男性的活力柴火,除了防禿,精力也會好。

 

不過,夫妻兩人早就不行房了,補充鋅,也只是巴望著別太快老去。 

但這些過多的營養,當然成了男人源源不絕的動能。身體無法輕易出軌玩耍,只能用慢跑發洩,也因此練就了強健雙腿,一年到頭總是有參加不完的馬拉松賽。 

那次在太魯閣馬拉松賽上,他遇上了一名腿力相當的年輕女孩,兩人時而並進、時而前後拉鋸,他被這綁著馬尾、穿著比基尼與短褲的女孩吸引了,決定與她一同跑向終點。 

女孩天真問男人:你到底幾歲?

男人故作神秘,笑而不答。

我猜你五十幾了。女孩說。

男人依舊不公佈真相。

 

他們原來都住在同一個飯店,那天完成賽事,也沒急著離開花蓮。兩人續住後,夜裡到了飯店的酒吧小酌,男人面對女孩的熱情,決定這一晚要有所進展。帶著幾分酒意,女孩迅速褪去了全身衣物,也趴光了他的衣服,糗的是,他的老二始終沒抬頭。 

不餵了我一堆補品,怎一點用處都沒有?偏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漏了氣。男人急得像是熱鍋螞蟻。女孩耐住性子哄他,這一夜兩人相擁而眠,隔天彼此互留電話,回臺北後再聯繫。 

男人緊張又神秘兮兮地跑去泌尿科檢查。 

我的小兄弟怎不抬頭?他又窘又氣惱。

醫生笑說,一切都沒問題,是小兄弟太久沒有進入溫柔鄉,忘了那個滋味,吃點藥、多幾次練習就好。 

這下男人才知道,久沒打仗還真不知自己只剩張嘴,徒留嘴炮;下面這把槍桿子,上了戰場竟會龜縮。他小心翼翼藏好藥包,謹記醫囑,下次行房前準時服用。 

他原本和女孩約好清明節前見面,赴約前一天,女孩傳來一張手機螢幕截圖。 

妻子寫給女孩:「妳對我丈夫的身體這麼清楚啊,他已經七十了,不行,是難免的嘛。你們都在背後偷偷說我壞話,這樣不公平喔,好歹跟我吃頓飯,我們好好聊聊啊!」 

他的雞皮疙瘩從背脊往腦門直竄,一陣冷一陣麻,女孩再也沒回其他訊息。他望著背包裡那顆變裝後的小藥丸,妻子若無其事地在廚房烹煮晚餐。 

「我想你應該要補一補了,最近是不是沒有元氣?我煮了鮮蚵湯,也做了些蚵嗲,醫生說,天然的鋅比藥物好。」妻子的嗓門從廚房傳入客廳,他的興致縮到最小,那層包皮成了最安全的睡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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