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說我長得清秀、個性溫和,應該很多人追,但一直都沒有談戀愛,可能跟我容易害羞有關吧,直到大學三年級,我有了初戀情人阿浩,他讓我告別長期與阿嬤相依為命的孤單日子。阿浩是我大傳系的同班同學,他像隻猴子一樣,成天有用不完的精力,他的異性緣很好,身邊總有女同學圍繞,有他在,女生一定笑聲不斷。他覺得我這麼文靜的人,跑來念大傳,實在太奇怪了,所以常常來逗我。然後,我們就開始交往了。


剛開始很甜蜜,每天膩在一起,回家後還會用電話講個不停,可是我越來越受不了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女生,我們常常會因為這件事而吵架。他覺得我太會吃醋,但我很沒安全感。每次吵完,他就跟我做愛,起初我不想,因為覺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最後總是沒法拒絕。阿浩不喜歡戴保險套,他說,戴了套子就少了真槍實彈的感覺,而且他想要跟我完全融在一起,所以我都讓他射在我身體裡。


直到有一個月,月經遲遲不來,我上網查了資料,決定買驗孕棒確定狀況,果然,中獎了。我永遠記得他聽到我懷孕時的表情,因為驚嚇過度而發飆,執意我要拿掉孩子。


「我們還有大好的未來,不能現在就生小孩,懂嗎?」他後來改用態度勸說,我只好一路哭著去婦產科,用RU486與我的第一個孩子說再見。我媽,為了生我而死,我卻為了繼續我的人生,殺了我的孩子。阿浩雖然陪我去婦產科把整個墮胎手術完成,但之後卻開始變得冷淡,他找了各種藉口,不再送我回家、不再與我膩在一起、不再與我夜夜通電話,甚至不再讓我去他住處。


他另外有女人嗎?我不確定。於是,我上網找了徵信社,就是志愷的太太開的那家,我請徵信社跟蹤阿浩連續幾天的行蹤。當我收到照片時,看到阿浩擁著系上那位有著小麥膚色、陽光活潑陽光的學妹進去他的住處,隔天兩人又同時出門,我才確定:阿浩劈腿。


「你跟她做愛很爽,是吧?」有一次看到他們兩人走在一起,我忍不住衝上去,對阿浩大吼,然後歇斯底里要揍那個學妹,阿浩把我拉開後用力甩了我兩個耳光。我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好久,不知道是怎麼從地上爬起來。


志愷從太太那得知我委託徵信社跟拍阿浩,於是常常陪我出門散心,不斷安慰並鼓勵我。我承認我很怕孤獨,再加上那段脆弱的時機,志愷就像我的浮木,我很快緊緊抓住他,不想再讓他從我身邊離去。我知道我比他太太年輕貌美,這是優勢,所以我不斷用身體蠱惑著志愷,只要他想,我都配合。一切,都是為了愛。但這一切美好顯然在他太太發現後,全都瓦碎。我轉而求助榮昌,希望用法術可以挽回頹勢。


榮昌除了幫我施法,也幫我改運。他說,這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奏效,而且,我必須不斷供養他與神壇裡的眾家神明,這樣才會法力無邊。所以我偷偷去把阿嬤幫我準備當嫁妝的定存給解約,拿去奉獻給榮昌的神壇。榮昌看我很虔誠,他就像爸爸一樣勸我,不要繼續跟一個有太太的人攪和,應該好好考慮自己的幸福。就在與我徹夜長談當天,他上了我。


我很清楚知道,是我願意的。我不像那些社會新聞所寫的,被下藥迷昏後強姦,榮昌也沒有用改運當藉口,他的藉口(如果那是藉口的話)就是:他愛上了我。


他,瘋狂愛上了我!


我聽到榮昌的告白,就無法自拔地委身予他。他有著阿浩和志愷沒有溫柔,總是先慢慢親吻我,從嘴唇到臉頰,再從耳根到頸子,緩緩地,我全身的神經都因而酥軟發麻,然後他會先從腳跟慢慢舔到大腿,再到內側,最後順著舔到讓我如癡如醉的深處,我總是可以在榮昌的唇舌間,獲得一次高潮。接著,榮昌才會用他堅挺的小兄弟,在我的門口輕輕蹭著,就像紳士跟淑女打招呼一樣,得到淑女的首肯後,就長驅直入直搗我完全臣服的肉體深淵。


聽著他在我門戶邊「嘖、嘖、嘖」摩擦的聲音,兩人恥骨不斷撞擊,他抓著我的手,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我們倆人一同抵達天堂,一同忘我,一同處在癱軟近乎死去的狀態。


醒來後,頭沉沉的,好像回不過神,「到底在哪?」我環顧了四周,想起來昨夜一起來到五星級摩鐵,可是榮昌怎麼不在了?還在渾沌納悶著,怎麼突然就回到了家?我看到阿嬤坐在客廳發呆出神,紅著眼睛好像哭過。


「阿嬤,我回來了,妳怎麼在哭?」我蹲下來問阿嬤,可是她沒有反應,也不看我。


「阿嬤,阿嬤,阿嬤⋯⋯。」任憑我怎麼叫,阿嬤就是當做沒看到我,自己在那邊一直掉眼淚。


「我辛辛苦苦把妳養大,就是希望妳嫁人過好日子,可是今天妳怎麼先離開!明明才幫你過完生日,妳就走了,妳跟妳媽一樣不孝!」阿媽一邊說,一邊哭。可是我在啊,阿嬤你幹嘛罵我啦,是我,我在妳面前!妳看到沒?


突然,我又出現在派出所裡面。那不是榮昌嗎?我剛還找不到他,他怎會在這裡?他還銬上手銬,怎麼回事?


「我⋯⋯我⋯⋯我想要再跟她多借一筆錢投資,可是她不願意,還不斷跟我說,如果我挽回不了她男友的心,她就要告我詐欺。我怎麼挽回?她又一直吵一直威脅,我只好下藥,用枕頭悶住她⋯⋯。」榮昌一邊說,一邊哭。


他一直跟刑警懺悔,說不該殺人。


原來,他殺了我?所以現在的我,是鬼?難怪不管我叫多大聲,阿嬤都不理我。


我又回到家裡了,這次阿嬤拿著我的照片,哭得更傷心。


「枉費我養妳25年,妳竟然被一個乩童弄死!妳生日,是恁母往生,25年後,竟變成你自己的忌日,這到底是什麼情形!」阿嬤跪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哭喊。我沒有辦法解釋,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不僅不給我愛,連我的生路都要斷?這年處暑好熱好熱,清晨橘紅的陽光即將升起,而我感受到自己好像快要飄散在空氣中,一如夏天從柏油路騰起的熱氣,悠悠恍恍,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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